文/大蔥媽嘮家常
講述人:蘇女士
我的母親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那個時候我和大哥還小,父親也很年輕,他怕我們受委屈,沒有再娶,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我和大哥拉扯大。
大哥結婚之后就選擇出去單過,父親會做菜,年輕的時候經常給村里有紅白喜事的人家炒菜,所以他自己生活我們完全不用擔心他吃飯會將就,相反父親會覺得我們的伙食趕不上他。
大哥家生了雙胞胎兒子,父親高興的不得了,當著我的面說將來自己的存款和老屋都要留給大哥,讓我不要有什麼想法。我讓父親放心,家產留給兒子,這是自古以來的習俗,我沒有什麼想法,同時也讓他不要擔心,我會和大哥一起孝順他。
父親得了半身不遂,吃飯上廁所都需要人伺候。大哥家兩個兒子,他為了多掙錢常年在船上工作,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父親不好意思讓大嫂伺候,就主動要求我回家伺候他。
我女兒當時在讀初三,正處在學習的關鍵時刻,我不能丟下女兒不管,于是就把父親接到家里來照顧。老公得知我要將父親接到家里,他二話不說,幫著買海綿墊子,買夜壺,買老人椅等等生活用品,唯獨沒有陪著我去接父親,因為他有工作在忙。
自從父親住到我家,我就沒辦法出去工作。這期間老公也問過我大哥什麼時候把父親接走,我都是含含糊糊地說快了,因為當初我跟他說過,把父親接來只是暫時的過渡,等大哥把那場活兒做完就會來接父親回家。
這話我說一次可以,說多了自己都心虛,因為大哥一點沒有想接父親回去的意思,父親也不嚷嚷著找大哥。
我家房子小,這兩年公婆也沒有辦法到我家過年,平時想兒子或者孫女了,都是匆匆來看一眼就回去了。對此我是有愧的,但我還是有些私心,想著大哥家兩個兒子,要讀書要娶媳婦,不多掙點錢也不行,好歹我家就一個閨女,再堅持一下吧。
大哥突然來了,我以為他結束了船上的工作,是來接父親回家的。誰知他買了父親最愛吃的烤鴨和豬耳朵,親自用手撕成小塊兒喂父親吃。
大哥說老闆安排他過年期間看倉庫,所以暫時還是不能接父親回家,讓我再擔待些日子。我只是「哦」了一聲,沒有說其他的。父親并沒有失望,甚至沖大哥擺擺手說:「你就放心去忙吧,多掙點錢給我大孫子娶媳婦,我在你老妹這挺好的。」
大哥這麼一弄,我都不知道怎麼跟老公交代,因為父親已經在我家住兩年了,不但公婆不能來我家過年,我也沒辦法跟他回老家過年。這個時候,父親的老同學來了,他們的對話讓我下定決心將父親送走。
父親和老同學寒暄了幾句,就說起了自己的兒女。老同學家是沒有兒子的,只能跟女兒住在一起,不過他對女婿很滿意,因為女婿很尊敬他,但他還是羨慕父親有兒子,還有兩個大孫子,這樣就后繼有人了。
隨后老同學問父親:「你兒子咋樣,經常來看你不?」說起大哥,父親竟然流淚了,抽泣著說:「哎呀,我兒子可孝順了,剛走沒一會兒,凈給我買好吃的,肉都給我弄成小塊兒,就怕我噎著,對我可有耐心了。」
「那你女婿呢?女婿也是半個兒,兒子孝順,女婿也不能差哪里去。
只聽父親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不行啊,從不主動到我屋里來,我來這兩年,沒給我倒一次尿壺,也沒喂我吃一頓飯,女婿就是女婿,跟兒子沒法比。」
這話聽得我很難受,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悶得很。我因為伺候父親不能出去上班掙錢,全家都指望老公一個人,為了多掙錢,他又當司機又當裝卸工,天不亮就出發,經常加班到很晚,即使周六日也很少休息。很多時候他回家的時候父親都睡著了,他上班的時候父親還沒醒,他怎麼過來幫忙?關鍵是老公這麼累,都沒有說攆父親走,也沒說讓大哥出生活費。可他的默默付出卻比不上那個一年只來一次的大哥!
父親老同學打圓場說:「你這不是在閨女家麼,主要看閨女,閨女孝順你就得了唄。」父親又嘆了一口氣說:「就那麼回事吧,你沒兒子體會不到,關于孝順這事還得是兒子。」
父親的話讓我很傷心,為自己這兩年的付出感到不值。
這兩年父親的身體越來越靈活,精氣神也越來越好,可我腰疼,肩膀也疼,有的時候我根本扶不動父親,那我也得咬牙堅持,我不能讓父親在我手里摔下去。有時候,我的胳膊會莫名其妙的顫抖,甚至連炒菜的馬勺都拎不起來,我以為自己得了絕癥,到醫院一查說我是勞累過度。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大哥親手給父親喂飯、擦嘴。
我沖進屋里,對父親說:「爸,大哥來電話了,說自己不用值班了,讓我送您到他家,你看有什麼想帶的,我幫您收拾。」
父親驚訝地看著我說:「不可能,你大哥剛走沒一會兒,這麼快就變卦了嗎?他為什麼不親自來接我過去?」
我的委屈沒有忍住,一邊流淚一邊說:「咱家就屬我大哥孝順,我已經耽誤他孝順您兩年了,我可不能再這麼自私了,我老公也不主動到您屋里來,也不給您喂飯,也不給您倒尿壺,確實比不上大哥,您就別管了,只管跟我去大哥那里就是。ADVERTISEMENT
父親的老同學大概是覺察出我的語氣不對,借口家里還有事就告辭了。父親躺在床上耍著性子說:「瞎胡搞,你大哥常年在船上工作,你嫂子上班,侄子們上學,我去他家誰伺候我?」
我望著父親,使勁咬著嘴唇,憋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說道:「他是沒時間,可他能掙錢,拿錢雇保姆,他那麼孝順,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家的。
」
我一邊流淚一邊半拖半拽把父親塞進了出租車。大哥看到我把父親送了過去,很吃驚。我笑著說:「父親說你孝順,在我們家受委屈了,看你也挺有耐心的,我不能再耽誤你盡孝了。」
大哥有些語無倫次,看看我又看看父親,抱著頭蹲在了地上。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扔下父親的行李就離開了大哥家。
路上我就給老公打了電話,讓他抽空把公婆接來過年。我去買了年貨,順便給老公和公婆買幾套衣服,這兩年我欠他們太多了。
我知道自己這樣把父親送回去會得罪很多人,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人有的時候就應該自私一點。
有人贊同我的做法嗎?
嚴禁無授權轉載,違者將面臨法律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