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天水麒麟兒,蜀漢最后的名將。姜維死,蜀漢亡!所以有人說,漢大將軍始于韓信,終于姜維。姜維就像一盞明燈,照亮著諸葛亮時代后蜀漢所有的余光。
一個魏國的降將,卻為蜀漢流盡了最后一滴血;一個沒有見過先主劉備一面的人,卻比劉備的兒子更加珍惜蜀國的基業;一個一生再沒有回過一次家的人,卻像諸葛亮一樣執著于北伐事業。
但有遠志,不再當歸,這是姜維第一次見到諸葛亮時,就曾許下的約定。他說,不完成興復漢室的事業,他絕不回家;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天水,回過生他養他的家;等到姜維的名字,再次出現在天水這片土地上時,他已經死無全尸了,甚至連一片尸骨都沒有回到家鄉……
公元263年,也就是劉備入蜀的第52年,蜀漢滅亡的最后一年。當死守劍閣的姜維,得知諸葛亮之子諸葛瞻率領的成都守軍,被鄧艾全殲于綿竹時,無數的爭論在劍閣守軍中展開了。
有人說,要大軍回援、死守成都;有人說,可以東出入吳,求盟友出兵;有人說,可以退入南中,與魏軍長期周旋;各種各樣的辦法都想了,靠不靠譜的建議都提了,可唯獨沒有人要投降。
尋被后主敕令,乃投戈放甲,詣會于涪軍前,將士咸怒,拔刀砍石。——《三國志》
但就在姜維率領劍閣守軍回援成都的路上,一封來自劉禪的勸降書,卻澆滅了蜀軍全部的斗志。沒有人能夠想到,蜀軍還沒有放棄抵抗,他們的皇帝卻已經投降。
怒火和悲憤沖天而起,無數的蜀軍將士怒了,他們脫下戰甲、將手中長戈遠遠扔去。這一扔,仿佛扔掉了昔日所有的榮耀與責任。他們怒吼著,拔出腰間佩刀,朝著路邊石頭狠狠砍去。這一砍,仿佛能夠發泄出所有的委屈與不滿,舍棄所有堅持下去的理由。
姜維沉默著、沉默著,走回了熟悉的成都。從這里,他曾十余次北伐曹魏,而今天他卻要投降。漢中已經淪陷,鐘會統帥的曹魏主力早已無法抵擋;成都也已陷落,蜀國所有君臣、包括他自己的妻兒都淪為了魚肉;更讓人絕望的是,后主劉禪再無斗志,蜀國人心自上而下全部潰散,這是連諸葛亮都沒有經歷過的困境。
蜀國的所有人都放棄了,包括他們的皇帝劉禪,唯有昔日的曹魏降將姜維沒有放棄。
沒有了力量,他就要借力打力;沒有機會,他就創造機會;總之為了昔日的諾言,姜伯約絕不會束手就擒。
為了再次復興蜀國,這個昔日11次統兵北伐的蜀漢大將軍,極其諂媚地投降了鐘會。鐘會見到姜維,想起之前被阻擋在劍閣之外,不悅地問道:「將軍為何來得如此之遲」?姜維也只能忍辱負重,屈辱答道:「已經是緊趕慢趕得了」!
會與維出則同轝,坐則同席,謂長史杜預曰:「以伯約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勝也。」——《三國志》
鐘會哈哈大笑,從此引姜維為心腹,兩人出則同車、坐則同席。與姜維相處久了,鐘會被他的才氣所折服。拉著後來入了文、武雙廟的杜預就說道:「以姜伯約的才華對比中原名士,就是諸葛誕、夏侯玄也無法與他并駕齊驅啊」!
最終,在姜維的促使下,鐘會先是陷害死了同為伐蜀名將的鄧艾。然后,姜維計劃發動鐘會反叛自立,自己趁機奪取兵權,恢復蜀漢基業。
可惜,姜維說動了鐘會謀反,卻低估了魏軍回家的期望。叛亂的魏軍殺死了他們的上司鐘會,姜維也在這場動亂中慘遭殺害。一場虛無縹緲的復國夢,先后害死了鄧艾、鐘會和姜維自己,這就是著名的「一計除三賢」。
魏軍為了報復姜維,就剖開了他的尸體,結果發現姜維膽大如斗。可憐忠心復國的姜伯約,死后不僅尸骨無存,來妻兒老小也受到了牽連。
郤正著論論維曰:「姜伯約據上將之重,處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資財無馀,側室無妾媵之褻,后庭無聲樂之娛,衣服取供,輿馬取備,飲食節制,不奢不約,官給費用,隨手消盡」。——《三國志》
對于姜維的人品,同時期的蜀漢臣子郤正欽佩地說道:「姜維身居大將軍高位,處在朝臣之上,卻能居處簡陋,家無余財,沒有沉迷妾室的享樂,庭院中沒有聲色的游樂,服飾車馬僅求足夠使用,飲食節約,不奢華不鋪張,官府給的費用,隨時用盡不留。」
「這樣勤奮好學,清貧節約的人,難道不應該成為全天下的表率嗎」?這就是見過姜維的人,對姜維人品的真實肯定。
十一次北伐中原,姜維從一介降將,成了諸葛亮北伐最堅定的繼承者;家中沒有絲毫余財、不好女色的姜維,卻最終被劉禪猜忌到了沓中避難;收到皇帝的勸降書后,依舊假意投降、以求復國、直至死亡,姜維成了蜀漢最后的守護者。
曹魏的皇帝曹奐夸贊他:「蜀所恃賴,唯維而已」。
后世的史學家郭頒贊嘆道:「時蜀官屬皆天下英俊,無出維右」。
一切的一切,無不昭示著姜維才華的出眾與品格的忠貞。如今,兩千年滄海桑田,在甘肅天水甘谷縣一座姜維墓靜靜地屹立著。傳說,姜維墓中空空如也,甚至連姜維的一片尸骨都沒有,因為姜維的尸身早在復國失敗后,就被魏軍毀壞殆盡。
姜維墓前,一片殘破衰敗之像,枯草遍地、至今無人祭拜,就像他生前那般無助一樣,孤寂地屹立在天水的土地上。諸葛亮在時,就算北伐不能成功,還有趙云、馬謖、蔣琬等摯友。可是姜維,連他的戰友廖化、張翼都質疑起了他,甚至皇帝劉禪勸他投降。
對于姜維,那該是怎樣的絕望呢?我們不得而知,但若有幸到了天水,不要忘了天水還有姜伯約——姜維墓中無姜維,姜維精神存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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