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古今中外以癡情聞名于世的帝王有很多，但就程度而論，幾乎沒有人能超越葡萄牙國王佩德羅一世。這位堪稱人類史上最癡情的國王，不僅為了愛人跟其父兵戎相見，而且還在她遇害多年后，將其遺骸扶上王后的寶座，并讓滿朝文武頂禮膜拜，場面堪稱驚悚。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位癡情國王。

佩德羅一世，生于1320年，是葡萄牙史上第八任國王，阿方索四世的第三子，生母是來自卡斯蒂利亞（位于伊比利亞半島中部的封建王國，后與阿拉貢、格拉納達等王國聯合組建西班牙王國）的公主比阿特麗斯。佩德羅成年后，阿方索四世出于「親上加親」的考慮，為兒子安排了一場政治婚姻，準新娘跟比阿特麗斯王后有親屬關系，即同樣來自卡斯蒂利亞的公主康斯坦茨·曼努埃爾。

佩德羅一世畫像

雖然康斯坦茨美貌非凡，而且性情溫順，但佩德羅不知出于何故就是不愿意，并以強硬的態度拒絕了這樁婚事。阿方索四世非常氣憤，于是以王位繼承權來要挾兒子，命令他必須按照自己的意愿從事。經過深思熟慮后，佩德羅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答應迎娶康斯坦茨。1336年2月6日，佩德羅與康斯坦茨的婚禮在埃沃拉的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舉行，端的是一場盛會。

但是，佩德羅雖然屈從于父王的旨意而迎娶康斯坦茨，但畢竟內心還是很不情愿，總想找機會發泄心中的不滿。

康斯坦茨劇照

儀式結束后，新郎按照慣例要接受新娘隨從人員的行禮，而跟隨康斯坦茨公主的貴婦、小姐為數眾多，加之各項繁文縟節，讓佩德羅不厭其煩。然而，當茵內斯·德·卡斯特羅小姐向佩德羅翩翩行禮時，那純凈溫婉的容顏和嫣然一笑的嬌媚，瞬間就像電流一樣擊中王儲的內心。直覺告訴佩德羅，他真正期望的愛人終于出現了！

對茵內斯一見鐘情的佩德羅，開始對她進行瘋狂的追求，而茵內斯也被王儲浪漫優雅的氣質所吸引，很自然地便接受這份愛意。就這樣，在長達數年的時間里，佩德羅時時跟茵內斯幽會，并發誓要深愛她一生。善解人意的茵內斯了解佩德羅的處境，為了不增加他的煩惱，所以從未提出名分上的要求，甚至還勸說佩德羅要多多親近王儲妃。

茵內斯·德·卡斯特羅

茵內斯的絕世美顏讓佩德羅沉醉，而她的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又讓王儲感動莫名。由于天主教嚴禁重婚或婚外戀，佩德羅只能偷偷地將茵內斯安置在故都科英布拉，只要有機會便前往該城與愛人幽會。在科英布拉生活的數年時間里，茵內斯先后為王儲生下4個孩子，雖然他們不可能得到王室的認可，但都被佩德羅視為珍寶。此時的佩德羅與茵內斯，無疑都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佩德羅跟茵內斯的情事漸漸外泄，王儲妃康斯坦茨憤懣不已，在誕下兒子費爾南多后不久便抑郁而終。康斯坦茨抑郁而終的消息傳出后，阿方索四世暴跳如雷，認為茵內斯不僅導致王儲妃的人生悲劇，并且還是造成葡萄牙與傳統盟國卡斯蒂利亞之間產生裂痕的罪魁。因此，利用佩德羅不在科英布拉的機會，阿方索四世竟然命人將茵內斯處死。

阿方索四世

得知摯愛茵內斯被殺的消息后，佩德羅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在哭干眼淚后，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他，竟然率領親信發動叛亂，誓言要追討所有的兇手，真可謂「慟哭六軍俱縞素，沖冠一怒為紅顏」。這場叛亂從進攻波爾圖開始，進行的異常慘烈，守城部隊為抵御叛軍、修補工事，甚至把停泊在杜羅河上的所有船只的船帆和旗幟都扯下來填塞城墻的縫隙。

不過，就在波爾圖即將淪陷之際，佩德羅看到尸橫遍野的慘景，突然間良心發現，懊悔自己不該逞一時之氣，已致使無辜百姓肝腦涂地，國家蒙受浩劫。因此，佩德羅在1357年主動宣布結束內戰，并聲稱不再尋求為茵內斯報仇。不過，阿方索四世由于年老體衰，在停戰后不久便駕崩，佩德羅便順利成章地繼任國王，稱號是佩德羅一世。

佩德羅為了替茵內斯報仇不惜發動叛亂

雖然佩德羅一世在簽署停戰協議時允諾既往不咎，但內心不可能忘記茵內斯，也不會真的原諒自己的父親，以及那些幫助他殺害愛人的幫兇。因此，等到登上王位后，佩德羅一世便對參與謀殺茵內斯的人員進行瘋狂的報復，其中有兩位貴族甚至被挖心而死，場面異常恐怖、血腥。經此浩劫，佩德羅一世儼然成為「暴君」形象，令朝堂內外人心惟危。

血腥的報復結束后，佩德羅一世又做出一個更加瘋狂的舉動：將茵內斯的遺骸搬到朝堂上，正式冊封她為王后，并要求朝臣們向頭戴后冠、身披婚紗的「骷髏王后」行禮。看著那具干枯并發射出懾人寒光的骷髏，朝臣們全都嚇得面如土色，畏縮著不敢向前。但是，面對著國王殺氣騰騰的眼神，從王儲費爾南多開始，滿朝文武還是努力克制住恐懼心情，向茵內斯的遺骸行了吻手禮。

茵內斯劇照

冊后大典結束后，佩德羅一世大哭一場，然后用最隆重的儀式，將茵內斯的遺骸安葬在阿爾科巴薩修道院中。此后，佩德羅一世直到去世，再沒有娶妻立后。由此可見，佩德羅一世對摯愛茵內斯情深意重，簡直到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程度。

佩德羅一世雖然在對待參與殺害茵內斯的兇手或幫兇時異常殘暴，但在統治葡萄牙的10年時間里，大力改善國家的法律體系，最大限度地保障了民眾利益，很有一番積極的作為。由于佩德羅一世秉公斷事、不偏不倚，由此獲得了「公正者」的稱號，堪稱一代明君。1367年1月，因為思念愛人成疾的佩德羅一世病逝，終年47歲，王儲費爾南多隨之即位。

佩德羅一世和茵內斯的陵墓

佩德羅去世前，已經在阿爾科巴薩修道院為自己建好了陵墓，并與茵內斯的陵墓相向放置。佩德羅一世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期望「末日審判」來臨之日、死者復生之時，當這對愛人推開棺木坐起身來，能夠第一眼便看到對方。這是怎樣深沉而熾熱的愛情？這是怎樣苦澀與絕望的企盼？

參考書目

1.【葡】路易斯·德·卡蒙斯：《盧濟塔尼亞人之歌》，四川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

2.【美】查·愛·諾埃爾：《葡萄牙史》，江蘇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

3.王波：《宮殿的故事：十九世紀前歐洲宮闈遺秘》，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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